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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乐M6 M6米乐来坐我怀里老师给你补习功课
之后又进了几家门,修了几只碗,锔了两个盆,还有一只茶壶,被人好心送了一个煮红薯,凑合了一顿午饭。
但放的粮食不富裕,每个月没到月底就吃光了,于是只能拿钱去黑市买粮食,而黑市上便宜且量多的,就是红薯。
眼见着太阳斜了,张宇数了数手里赚的五毛钱,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斤数粮票,对自己第一天的战果还算满意。
这年代大多数工人的工资也就二三十一个月,她能赚到这个钱,自认为已经非常不错了。
老爷子穿着十分朴素,把盘子拿到她面前,温声问:“师傅,这个你能修不能修?”
张宇说话简单利索,声音哑得有点雌雄难辨,“那是干粗活的,您这是细活,这么修就糟蹋了。”
张宇清一下嗓子,继续道:“您这是元代的青花瓷,货真价实的宝贝,随便修一修,您不会心疼吗?”
后世的拍卖会上,元青花的拍卖价格许多都是数几千万,出名的几件珍宝更是拍到了数几个亿。
老爷子原本以为张宇就是个普通的锔碗匠,现在听她说出这些话,脸色更是僵得非常难看。
张宇知道他在想些什么,只又道:“您放心,我也是偷偷出来挣钱的,不会对您不利。这个东西,应该对您有不一样的意义吧。”
破四旧那一阵,地主老财家的金银珠宝都被抄了收公了,但像这些瓶瓶罐罐的,一般人不识货,基本都被砸了当垃圾扔了。
老爷子单纯就是想当普通瓷盘偷偷修补起来,管它修得好不好,拼出个全貌当个念想。
她箱子里现在没有修复元青花的工具和材料,而且她跑到县城串了大半天巷子,现在已经很累了,精力体力消耗巨大,不适合再修补这么金贵的东西。
于是她看着老爷子说:“您别着急,明天我带好东西过来找您,保证把您这盘子修补得漂漂亮亮的。如果用我箱子里的锔钉随便补一补,实在是糟蹋了好东西。”
锔钉也分很多种,她现在箱子里的锔钉,都是锔家常碗盆用的,最粗糙的那一种铁钉。
而古董古玩用的锔钉,那都非常精致漂亮,有花钉、素钉、金钉、银钉、铜钉、豆钉、米钉、砂钉等。
张宇点点头,“您放心,我不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。我有这门手艺,自然也是热爱这个行当,对古董古玩有不一样的情感。这些年被毁了许多东西,我看着都心痛。我比您更希望,这些东西能永永远远地流传下去。它们是我们的文化根脉,不是吗?”
最后一单不打算做了,她找个僻静的地方,把货郎扁担和头上的方巾收回空间里。
走到县城外面的护城河边上,她在河滩上坐下来,对着湖面吹了半小时风,休息了半小时。
这种蓝色的制服,算是这个年代最时髦的衣服了,当然最时髦最拉风的,那还得是军装。
快到公社的时候,她就开始琢磨吃的,下了公共汽车以后,她就径直去了福园公社的国营食堂,在里面买了四个葱油花卷,花了一毛六分钱。
这要是被王顾红和王顾芳嗅到了味道,半夜她们也得爬起来给偷吃了,那她早饭就没了。
刚一坐下,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两个雪白喷香的花卷上,花卷上还有绿油油的葱花,香得人直咽口水。
然后他装着很淡定,捏着筷子就往花卷上伸了过去——他是一家之主,家里出现这种好东西,他不吃谁吃?
她就拿着小板凳坐在旁边,安心地吃她的葱油花卷。手里端着个搪瓷茶缸,里面装着半杯白开水。
于是其他人一边吃饭,一边忍不住盯着她看,更确切地说,盯着她手里的花卷看,看得口水一直生。
结果顾华荣还没说话,王老二一筷子敲在了王顾芳的碗边,沉声道:“吃你的饭!”
王顾芳被吓得一跳,连忙埋头喝稀饭,再也不敢说话了。其他人看王老二有了脾气,也忙赶紧埋头吃饭,一句话都不敢说。
而王老二没事还会看两眼张宇,被花卷的咸香味折磨着,牵着舌头扯着胃,气得肚子要炸!
张宇从早上天麻麻亮出门,在外面忙了整整一天,也没闲下来吃上点什么像样的东西,所以两个蓬松鲜香的葱油花卷对于她来说,还是没有分毫压力的。
花卷残留下来的诱人香味,还飘散在堂屋里,在王老二脸上拍下一个又一个软巴掌。
吃完“啪”一下放下筷子,就起身拎了身下的小板凳,到院门口坐着抽旱烟去了。
王老二是家里的甩手掌柜,每天除了上工干活挣口粮,回到家就是吃饭睡觉,家务事他是一点都不会碰的。大哥二哥稍微会帮着盛饭端碗,但做的事情也不多。
平时在家做家事较多一些的,还是大姐王顾英和二姐王顾梅,三姐王顾红惯会偷奸耍滑,原主王张宇倒是会主动伸手,但大姐和二姐会让她去写作业。
剩下的五丫头王顾芳,那是个除了吃,什么事都做不好的丫头,自然也不指望她。
结果今天却没要她自己开口问,三姐王顾红笑眯眯主动过来叫她,对她说:“小张宇,我把洗澡水给你兑好了,不冷不热正好洗,你快去洗澡呀。”
家里这位三姐,从来都是和原主比和原主攀,巴不得把原主拉下来不上学,平时没事也要没事找事,惹得原主哭上一哭,什么时候给原主献过这种殷勤。
王顾红还是笑得十分殷勤,“我和顾芳洗完澡,顺手就帮你舀了,都是亲姐妹,什么客气不客气的。”
张宇在热水里泡了一会,正舒服的时候,忽又听到院门上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:“王叔,听说王张宇生病了,我特意来看看她,她现在怎么样了啊?”
因为她自己已经毕业有两三年了,早没了上学的意识,而且原主另外七个兄弟姐妹也全部都不上学,所以她也就自然而然忘了上学这回事。
反应过来了,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,这才真真正正意识到——自己现在十三岁,刚刚进入青春期,正处于发育期,还是个小学生呢!
而外面来找她的这个人,是她们学校的安老师,在原主上学的这些年,不知道到她家找了多少次,就怕她辍学。
王老二从小板凳上站起来,客气回话道:“是安老师啊,王张宇她高烧退了病好了,但是也不用您麻烦了。我们家实在穷,供不起了,不打算让她读书了。”
安老师笑得温和,用软和的语气道:“哎哟王叔,怎么又不让王张宇读啦。还有这半年,您不得让她把小学毕业证书拿了呀?这孩子聪明得很,是个读书的好料子。”
他对读书毫无兴趣,只道:“什么好料子坏料子,读书就没有用。我们家五个丫头,就她读到了五年级,我对她够意思了。甭管读多少书,回来还是一样嫁人种地,没用。”
学生在学校也根本不正经学习,不是“学工学农”到处劳动,就是跟着掺和闹革命。
他的大儿子王安国书读得最多,书读得也好,考试成绩都不赖,本以为能有点出息,结果呢,还不是一样回来面朝黄土背朝天。
因着王安国的事,王老二早就想透彻了,读书这钱花出去,纯粹就是打水漂,连声响都听不到。
看安老师面色微僵没说话,他又道:“不瞒你说,本来我看她还想念,确实是想让她再读个两年初中的,可她没这个命。两天前她发高烧,去了一趟卫生室,一针吊水花了整整六块钱。我们家的条件摆在这里,她大哥二哥还要娶媳妇呢,真没有钱再往她身上花了。总不能为了让她上学,家里的日子不过了,你说是不是?”
“初中都不读了,剩下的半年不读也罢,拿个小学毕业证书又有什么用?说婆家的时候,人家也不计较你读了几年书。不如早点下来,多帮家里干干活,日子也好过一些。”
安老师努力把嘴角翘起来,显得僵,“王叔,读了书和不读书的孩子,还是不一样的。王张宇真的是读书的好苗子,她是我一手带过来的,我最知道她。再说,这学期的学费都交了,您就让她读完吧。”
同时在心里想——她确实不需要再读一遍书充实自己的学识见识,但她知道时代会变,她必须不能这么早辍学,她得有走得出去的正经学历。
家里八个兄弟姐妹,到如今上过学的,只有大哥王安国和原主王张宇。其他孩子没去上学的原因倒是有不少,其中最主要的,自然就是家里穷,没有钱。
王老二毫不例外是个重男轻女的人,家里又是这样的条件,所以一开始只让大哥和二哥上学,但二哥死也不愿意去学校,也就只有大哥认真读了书。
到了大姐二姐,因为是女孩儿,王老二从来就没想过让她们上学,同时她们自己也没上学的欲望和想法。
这也是村子里的普遍现象,家长不拿上学当回事,也没几个孩子愿意去上学被老师给管着。
安老师在大家眼里,是个古怪又执拗的女老师,总是做一些让人没办法理解的事情,比如没事就来庄子里劝小孩子去上学,一有小孩子辍学就去找到人家里去。
王顾红是坚定了态度不去,宁愿每天拾大粪割猪草换件没补丁的好衣服,也不要花钱去学校当学生,听说老师都很严厉,手里捏个戒尺专往人手心上打。
当时王安国差不多要毕业,家里又没其他孩子上学,王老二难得心软了一回,花了一块钱学费让她去了学校。
王老二没以为王张宇能读下去,不过以为她去学校玩玩,尝个新鲜识几个字就退学回来了。
可谁知道,王张宇这一去,就被安老师给缠上了,不止让她读完小学,还鼓动她接着读初中。
在这几年期间,只要王老二动了让王张宇辍学回家的心思,安老师立马就找到家里来,软磨硬泡也要把王张宇拉回学校继续上学。
上学本来就没有任何用处,别人家的孩子上不上学更是和她没关系,她却非要吃力不讨好拉人去念书,说一些云里雾里,根本不切实际的话,叫人听不懂。
王张宇的这几年小学,都是断断续续上的,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,王老二就会让她退学。
安老师这边费尽心思帮她争取,于是她就一边上学,一边抽空回家帮家里做事情,勉强读到了现在的五年级。
她每一学期的学费,都是每天早上起大早,加上下午的时间,和姐姐们出去捡大粪割草换来的。
每学期她去找王老二要学费,三姐必要出来跳,在王老二旁边扯着嗓子嚷:“偏心!让小张宇上学,就要给我买衣服!我每天干的活,比她多多了!我要!我就要!”
母亲顾华荣看不得她这副受气包委屈样子,就让大姐二姐拉走王顾红,再劝一下王老二,让王老二把钱给她。
总之就是一句话。王张宇这小学上得,属实艰难又坎坷。屋外,安老师和以往一样,还在想尽办法试图说服王老二。
王老二这一回的态度却异常坚决——就是天王老子来了,他这次也不会再让张宇去上学!
正当她眼底掩不住失望的时候,忽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句:“安老师,我就是生病在家休息两天,您放心,明天我就回去上课。”
张宇披着湿漉漉的长头发,径直走到院门上,又看向王老二说了句:“我自己的事情,我自己做主。”
王老二冷着脸,语气沉,“你今一年劳动的钱已经看了病,我没有钱再给你读书。”
王老二被张宇弄得有点没面子,想发作,但想到自己可能占不到便宜,就忍住了。
说着她把手里拎的东西送到张宇面前,又对她说:“听说你生病很严重,给你买的。”
于是两人站在门上推让了一会,最后没办法,张宇伸手拿了两块桃酥,剩下的还是给安老师拎了回去。
一开始她只是单纯想读书拿文凭,但后来她多想了一些,她决定帮助安老师,帮她一起实现她心里所坚持的东西。
像她们这些农村娃娃,只有读书才有更多的选择,只有村里的孩童都接受教育,才不会一直落后下去。
她拿的两块桃酥,自己没有吃,而是拿进院子,给王顾芳和王安家一人分了一块。桃酥的香味是家里所有人都没办法抵抗的。
还没等王顾芳和王安家送到嘴边,王顾红就急忙说了句:“小张宇,我刚给你兑了洗澡水,转头你就忘了!”
张宇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,但她给王顾芳和王安家,纯粹是因为两人年龄小,她没有多想别的。但听到王顾红的话,也就意识到不公平了。
王安家倒是很懂事,连忙把手里的桃酥掰成两半,往王顾红面前送一半,奶声说:“三姐,我们一起吃。”
王顾红二话不说,接下来还用手心捧着,怕酥渣掉地上。这样酥脆香甜的东西,咬一口就掉很多酥渣,一点酥渣也不能浪费!
张宇又看她一眼,弯腰从她手里掰了半块桃酥,再掰成两半,给王顾英和王顾梅也分了点。
王顾英和王顾梅忍着口水说不要。张宇笑一下,懒得跟她们在这里瞎推让,直接往她们手心里一搁,“不吃扔了喂鸡。”
王安家却仍然没有吃,想了想又把自己手里的半块掰成两半,往张宇面前送一半过来,看着张宇说:“四姐你也吃。”
王安家坚持举在她面前,“四姐吃。”张宇看他态度很坚定,模样认真得可爱,暖暖地失笑。
顾华荣知道她是要干什么,只道:“我可不吃,安老师送给你的,你自己吃好了。”
张宇不跟她多磨叽,直接上手捏住她下巴,迫使她张嘴的瞬间,把桃酥塞进了她嘴里。
顾华荣瞪眼愣了好一会,然后便被桃酥的香甜彻底俘虏了。张宇看着她笑,“吃了吧。”
没办法,顾华荣只好用嗔怪的眼神瞪着张宇,把嘴里的桃酥嚼碎咽下去,那股子香甜味,便顺着喉咙,一直渗进心里。